我的孩子變壞了
Lan
印象中，小利是個自愛、負責、認真、熱心的阿莎力女孩。兩年來，她擔任數學小老師，登記習作成績、催繳作業、指導同學等不遺餘力，讓我省了不少力氣，減少了工作負擔，絕對是我強而有力的左右手。但是升上國中以後，真的變壞了嗎？
去年12月全國語文競賽在屏東縣○○國中舉行，所以○○國中同學停課三天。那一群六月甫自國小畢業，適應國中生活三個多月的國一新生們，總算逮到時機，再次窺探國小生活，再次造訪舊地師友。成長固然是喜悅的，但抽離兩年朝夕相處的師生情誼，就如割下心頭一塊肉的痛，這滋味身為老師的我是深深的體會著，當然我懂得孩子的心情，所以對於他們的來訪，我總是熱情以待。
就這樣天南地北的聊著，話題總不離國中小生活的不同、老師的不同、同學的不同，有歡笑、有困窘、更有許多的無奈。說著說著，突然有人說：「老師！小利變壞了！」我好奇的反問：「什麼是變壞？」「就是不遵守學校的規定，例如鞋子不是白色、染髮、戴耳環…」「還有抽煙！」我驚訝的喊：「小利會抽煙！」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說：「她常躲在廁所抽煙。」「真的嗎？」「為什麼？」……一連串的問號在我腦海中盤旋著。
第二天，小利一個人來看我了。我放下工作，把她拉到教室旁的空地上，笑著問道：「妳會抽煙嗎？」沒想到小利竟毫不遲疑的點了頭！之後，我花了一個鐘頭時間跟小利懇談，我大略的了解了小利的情況。原來小利來自一般中下階層的家庭，爸爸打著零工，常酗酒、發脾氣，媽媽跑夜市、擺小攤、忙於生計，大姊和二姊都已就讀高職、國中，都是成績不佳適應不好的嬉皮少女，還有個剛會走路的小妹。父母感情不睦，媽媽帶著四個女兒雨外婆同住。可能長時期的家庭暴力，讓孩子都往灰澀陰暗處躲避了，小利只想和大姊二姊一樣沉迷網咖、沉溺吞煙吐霧中。
小利肯和我談心事，代表著她信得過我這位老師，但我這位老師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？當然我一再的鼓勵她要力爭上游、要脫離貧窮、要努力讀書，但她這個叛逆輕狂的年紀，承擔得了這麼多的無奈嗎？
果然學期末的一個放學後，天色逐漸暗了，小利斜掛著空蕩的書包，兩隻手放在藍色夾克口袋中，嘴裡嚼著檳榔，十足大姊大的架勢，晃呀晃的來找我了。一開口就說：「大山被記大過了！」（大山也是去年畢業班的學生）「因為體育老師上課碎碎念著大山，大山不爽以三字經給罵回去！」我還來不及說話，小利又說了：「我也夠倒楣了，上星期才被記一支小過，今天又因為書包裡有煙，恐怕又再一支小過了。」………
一連串的壞消息，聽得我又急又痛，急的是我幫不了你們的忙，痛的是我的好孩子真的變壞了嗎？孩子！你們怎麼了？忘了老師畢業前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？明知道，在國中忤逆師長、行為不檢、違反校規等都會被視為罪大惡極以記過方式處分的，怎麼可以明知故犯呢？接下來，你們恐怕會被退學、轉校！唉！你們將何去何從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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